高榕资本投资合伙人、前沃尔玛中国CEO陈耀昌

传统零售商是否需要数字化转型?技术推手如何重塑零售业?如何制胜竞争激烈的生鲜零售和生鲜电商市场?

近日，2019高榕资本CEO年度峰会上，高榕资本投资合伙人、前沃尔玛中国CEO陈耀昌，围绕零售未来行了精彩的分享。

目前看，全球最优秀的几家零售商反而在线上是落后玩家。能够把握住供应链、核心消费者稳定的优秀零售商，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非常少的。优秀零售商发展线上是必然，只是时间并非如此急迫。

陈耀昌认为：对于规模大且利润率低的生鲜配送而言，打通“最后一公里”的成本依然可以降低。希望未来机器人、自动化、自动驾驶、人工智能等技术，可以实现配送成本降低。未来低成本的可再生能源是实现自动化配送、全自动或半自动冷链的关键推动因素。

去年几万亿农产品零售市场，生鲜电商仅占7%。生鲜电商未来必定成为电商成交总额增长的最大来源。

以下为陈耀昌分享实录：

大家好，今天很高兴在这么多技术公司CEO面前聊聊“老零售”。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零售的未来》。未来已来?未来会更好?还是未来已过去?我还没有答案，但我相信不同模式的零售，最后的机会各不一样，要看自己有没有把握住这些机会。

在没有进入零售行业前，我供职过麦肯锡，也玩过音乐唱片，进入牛奶集团是我第一次做零售。牛奶集团很特别，把握住了后端供应链，前端可以做不同的产业，旗下业务包括7-11便利店、万宁、永辉超市等等。牛奶集团还在亚洲代理宜家、星巴克，拥有世界级的零售资源。

我现在还担任香港领展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的独立董事，领展可能是全世界做生鲜农贸市场最顶尖的公司。在香港，零售对物业坪效和承租能力的要求很高，但生鲜菜市场一直在成长，而且升级以后把生鲜零售业务从很好的超市里拿回来了。

零售商的数字化转型是必然

数字化转型对于零售企业来说是很痛苦的，不做会错过这个时代，做了也很痛苦。全球最大生鲜连锁超市Kroger，年销售额1200亿美元，去年第四季度宣布线上销售增长51%，Kroger91%的客户可以实现线上订货到店自提或送货到家。然而Kroger去年第四季度盈利3.9亿美元，比去年同期下滑20%，宣布当天股价下跌了近10%。

沃尔玛，从线下到线上已经做了20年。2019年营运盈利220亿美元，低于五年前的290亿美元。沃尔玛去年线上业务增加了40%，但很多线下市场都退出了，包括巴西、印度。此外，沃尔玛还收购了拉丁美洲电商Cornershop，以及以160亿美金收购了印度电商Flipcart。过去20年，沃尔玛股价的CAGR(复合年均增长率)为1.5%。

20年来，传统零售追线上很难，线上自营销售盈利困难。因为互联网企业线上业务可以通过其他业务进行补贴，比如亚马逊70%收入来自亚马逊云业务;阿里有自己的平台，云计算、广告是其利润的大创造者。但阿里现在也在做盒马，收购了大润发。

目前看，全球最优秀的几家零售商反而在线上是落后玩家。德国ALDI、Costco、宜家，包括领展传统菜市场改造，传统零售都做得很好。能够把握住供应链、核心消费者稳定的优秀零售商，在全球范围内都是非常少的。但这四家在线上都是落后玩家，宜家稍微做了一点。

那么，这些优秀的传统零售商要不要发展线上?以菜市场为例，我觉得是必然。如果核心是一家很好的零售商，有供应链和消费者的优势，当然可以发展线上。不过，有时线上的改造，不一定要这么急。

技术如何提升未来零售效率

对于规模大且利润率低的生鲜配送而言，打通“最后一公里”的成本依然可以降低。希望未来机器人、自动化、自动驾驶、人工智能等技术，可以把成本降低，对于提高零售企业的盈利能力极其重要。

供应链的低效和浪费是重大的机会。大家慢慢开始考虑C2M，让消费者看到生产过程，并可追溯到上游的制造业。但在农业方面还是很落后的，例如天气对农产品的产量、标准化影响很难预估，也因此带来大量损耗。所以，如果人工智能能从供应链上游解决浪费，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商业机会。例如结合天气和土壤状况进行生产模拟，使需求与生产同步。

中长期的技术可以赋能消费者，也能带来市场的变化。例如，以前习惯去菜市场的人，有了5G或以上的网络，就可以在家远程挑选菜品。先进的卫星或微型卫星图像传输，在上游供应链可以实现更准确的预测。

可再生能源非常重要。软银孙正义投资了很多可再生能源，他说有一天一定会看到，可再生能源几乎是零成本的，那时行业会有很大破局。

其中之一是温室种植，温室种植可以把上游农业供应链损耗降到很小，很多不可以种植的农地也可以变成农地。目前温室种植70%或更高的成本是能源，如果能源成本降到1/4，可标准化的农产品会增加很多。

当可再生能源成本很低的时候，能够加速实现自动化、电动车配送和全自动或半自动的冷链，加上智能前置仓，生鲜零售的运营和配送成本会马上降低。

生鲜零售的过去与未来

生鲜电商已经有20年历史。最早是源于上世纪末英国和香港的超市新鲜到家，以店作为分拣的中心，通过电话、传真机进行信息传递。2000年后，随着互联网发展，出现门店和前置仓。2010年左右，中国互联网本地生活社区到家服务开始，初期以餐饮到家为切入，之后第一代O2O出现，包括O2O新鲜超市、前置仓。

为什么去年成为生鲜电商一个爆发的时机?除了新零售出来，盒马鲜生对线上生鲜做了很大革命，带出消费者“生鲜到家”的习惯。但盒马的客户群相对高端，生鲜品类偏高级和低频。现在，盒马也在布局前置仓，往更高频、大众化的方向发展。

近期涌现的叮咚买菜、社区团购等，商品消费高频很多，客户甚至包括50、60岁以前去传统市场买菜的人。

再看生鲜电商前景，生鲜零售是电商平台发展最慢、商品最高频、市场体量最大的赛道。除了有一个很大的市场空间以外，如果通过生鲜整合上游供应链，将来的商机不断。

几万亿农产品零售市场，生鲜电商占7%。为什么阿里要做生鲜?因为还有93%的转化率，还有很大的机会。

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中国将有年销售额1000亿人民币的直营生鲜电商平台出现。中国线下零售没有一家生鲜的年销售接近千亿，而千亿规模的生鲜电商出来，就有机会去改造上游供应链。

生鲜零售新模式涌现得很快——盒马、超级物种、前置仓、社区团购等，餐饮B2B巨头进入2C，以及传统零售转型新零售，有了上游供应链，不同业态都可以来尝试。所以生鲜零售一定要迅速形成规模效应，尽量把单个城市的模式简化、提升运营能力，并且要能很快复制，不要做得太复杂。

补充一点，中国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的传统市场升级改造。传统市场升级改造+新零售配送到家，又给了我们一些想象力。

生鲜零售/电商如何制胜

履约成本有什么办法可以降低?满足用户的即时需求，送达时间从30分钟缩短到15分钟，是否会增加履约成本?答案是如果大量购买，履约成本就会降低。履约成本会随着密度(单量、网点)、分拣效率、精准数据预测提升而降低。

如何增加商品的灵活度、满足消费者三餐不同的需求?以之前7-11的经验，货架可以根据一天3-5个时段更换不一样的商品。如果前置仓也这么做，一天3次配送到门店，那么SKU就会增加，从而带动销售。

大部分刚需的生鲜食材非常本土，未来区域规模的生鲜电商和全国生鲜电商会共存。

当然，生鲜零售要分析自身能力和竞争环境，选择最合适的地区去可持续发展，不要盲目什么都做。要在不断提升客户服务的同时，提升内部运营效率，达到可盈利的规模，对资金的运用和科学的现金流管理也非常重要。

生鲜零售市场很大，没有一家垄断的赢家。如果今年下半年或明年上半年出现千亿级直营生鲜电商平台时，这对生鲜零售和上游供应链来说，可能是一个重大元年的开始。也期待技术公司，可以把提升上游供应链效率作为未来的商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