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野兽那样死去是最好的，什么东西都不要留下。”

文丨《中国企业家》记者 谢芸子  编辑丨徐昙

一头扎成低马尾的银发、白衬衫、黑外套、永远戴着墨镜的酷老头——这是卡尔·拉格斐给世人留下的永恒印象。

2月19日晚，有“老佛爷”之称的德国知名服装设计师卡尔·拉格斐与世长辞，享年85岁，整个时尚界为之哀悼。LVMH集团董事长Bernard Arnault表示，卡尔·拉格斐的离世，使世界损失了一位创意天才，又赞扬其帮助巴黎成为全球的时装之都。

的确，在喜新厌旧的时尚圈，卡尔·拉格斐早已成为了无法替代的符号——永远爱猫、永远不随波逐流。更早前，卡尔甚至被媒体称作是“当代文艺复兴”的代表。

卡尔·拉格斐于1983年加入香奈儿，挽救香奈儿于水火，此外，从1965年起，卡尔就担任Fendi品牌的创意总监，此后还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同名品牌——“Karl Lagerfeld”。密扇创始人冯光告诉《中国企业家》，“一个时尚品牌通常一年做春、秋2场大秀，有的品牌会再多做早春、早秋2场秀”。

在业界，卡尔是公认的劳动楷模。在华伦天奴退休之时，他还曾对外显摆过自己与香奈儿的终身合同，但卡尔从不愿意让人们过多宣扬他的勤奋。

早前在接受采访时卡尔曾表示：“请不要说我努力工作，没有人是在被迫做这份工作。大家买衣服是为了感到快乐，而不是希望听到有人在因为一块面料而抱怨。”据知情人透露，卡尔·拉格斐在去世前还在为即将发布的FENDI秋冬系列工作。

没有人能替代卡尔·拉格斐在时尚界的地位，在塑造无数时尚的同时，他也把自己的一生变成了真正的艺术。

反观再度失去灵魂人物的香奈儿。

在卡尔去世后，香奈儿宣布拟委任时尚创意工作室总监Virginie Viard女士接替“老佛爷”的空缺。这个名字并不被人熟知，香奈儿公司回应是：“Virginie Viard是卡尔·拉格斐三十多年亲密的合作伙伴，她可以让Gabrielle Chanel和Karl Lagerfeld的遗产继续传承。”

此外更值得一提的是，香奈儿是目前为数不多的、还在独立运作的私人公司，早前，香奈儿一度被传出寻找买家的消息。故在大家猜测Viard的来历之前，也对香奈儿的未来感到担心。

时尚之路

1936年，卡尔·拉格斐出生于德国汉堡，父亲奥托·拉格斐是美国奶制品公司在德国分公司的总经理，母亲伊丽莎白·巴尔曼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拉格斐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

卡尔·拉格斐从小就很早熟，在卡尔“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中，卡尔母亲的性格极度自我，在他的描述中，伊丽莎白·巴尔曼喜欢看书并讨厌有人打扰。卡尔在家弹钢琴不受母亲欢迎，因为会制造“噪音”，也因此，卡尔只有在家里画画不受制约，因为安静。

而在众多媒体的笔下，卡尔的时尚启蒙更多来自于母亲。在卡尔的描述中，伊丽莎白对穿衣打扮十分讲究，卡尔从小就与母亲穿梭在各种高级时装店，每天的穿着也被母亲严格要求不能重复。4岁时，小卡尔向母亲要了一个衣帽架作为礼物，这或许也标志着卡尔将踏上自己的时尚之路。

1950年，14岁的卡尔·拉格斐离家前往巴黎，但他并没有进入艺术院校受正式的教育。1954年，18岁的卡尔参加“国际羊毛标志大奖”比赛并获得了外套类设计奖项，此后，卡尔受雇于法国著名设计师皮埃尔·巴尔曼，后又为包括寇依在内的多个时尚品牌工作。

1965年，FENDI提拔年仅32岁的卡尔为主要设计师，彼时，他设计出的标志性“FF”Logo备受瞩目，而进一步奠定卡尔·拉格斐“老佛爷”地位的还是他对香奈儿的贡献。

1971年，香奈儿创始人可可·香奈尔去世。12年后，卡尔离开寇依，受香奈儿CEO正式邀请并成为首席设计师，从此，卡尔就和香奈儿画上了等号，一手把已然沉寂多年的品牌塑造成了如今的时尚标杆。

《Vogue》杂志曾评价卡尔·拉格斐是一位流行文化学者，“他没有忘记Coco所代表的独立性、自由和现代”。

卡尔上任后，保留了可可·香奈儿的优雅精髓，强调山茶花元素、不断发扬高订制服工艺，并重新诠释可可·香奈儿标志性代表——斜纹软呢裙及黑色小礼服。此外，卡尔也在为香奈儿不断增加新元素——他剪短长裙、改良比例，不断打破女性禁忌。在1993年的某次时装秀周上，卡尔·拉格斐曾用脱衣舞娘作为时装模特，使得《Vogue》美国版主编安娜·温图尔愤而离席。

卡尔·拉格斐让香奈儿起死回生，香奈儿也夯实了他在时尚界“凯撒大帝”的地位，而中国人们更愿意称他为“老佛爷”。

晚年生活与爱猫

而除了对时尚的敏锐，卡尔·拉格斐也遗传了母亲自我的性格，一贯特立独行并相当毒舌。

他曾直言法国总统奥朗德是“傻瓜”，因不喜欢凯特王妃妹妹的脸，而评价她“应该只露自己的背”。最严重的一次，他因在电视节目中发表“过于肥胖者是社会安全漏洞”的言论而引起民愤，被列为被告。

但实际上，卡尔对自己的要求也十分严格。除了时尚外，人们相传最多的，是上个世纪80年代，卡尔与圣罗兰以及某法国贵公子的“三角恋”，纵使在采访时卡尔一度撇清，90年代卡尔的体重曾一度失控，业内更多认为是因为爱人身患绝症而陷入绝望。数年后，卡尔终于从低沉中走出并努力减肥，原因是“喜欢迪奥的西装设计”，有媒体报道称，卡尔一年内减重了42公斤。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像野兽那样死去是最好的，什么东西都不要留下”，更多时候，这位毒舌老爷子更喜欢独处、安静地阅读并思考。

卡尔热衷于藏书、善于学习并精通德、英、法、意大利四种语言。在他看来，“书籍是不会咳过量的精装毒品”，他喜欢读诗，有30万本藏书。他认为，奢侈品本应是人们在得到良好教育和修养之后与之匹配的东西，可惜的是，现实却与之大相径庭。

当然，卡尔·拉格斐也有十分柔软的一面。在更多人的印象中，卡尔待人和善、对员工很好、并且会很耐心地回答记者的问题。维多利亚·贝克汉姆就曾发文称，“卡尔无论在私人关系还是工作上都一直对我温柔又慷慨”，时尚设计师多娜泰拉·范思哲也将卡尔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

卡尔曾说，自己没有人类的感情，但在他的晚年生活中，却真正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爱猫Choupette。

卡尔几乎将Choupette当做千金小姐来养，Choupette有两名保姆、一名保镖、专属的宠物医生，有自己的iPad、吃的是最顶级的鱼子酱。卡尔经常带Choupette乘坐私人飞机四处旅行，他还曾开玩笑地说到，“自己和猫闺女看起来更像一对老夫妻”。在卡尔的细心照料下，Choupette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网红——她拥有自己的Ins账号，有16万粉丝，一年广告收入可达300万欧元。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卡尔曾说过对自己葬礼的想象：不想被土葬，希望被火化，让一部分骨灰和母亲的骨灰一同挥撒，另一部分骨灰和爱猫Choupette撒在一起。可以说，卡尔给与了Choupette全部的爱，同时人们也愿意相信，Choupette带给卡尔的慰藉更多，与大众相比，Choupette看到卡尔摘下墨镜后更多。

早前，卡尔曾提出希望能由爱猫来继承他的部分遗产，根据德国法律，宠物继承主人的遗产成为可能。

谁是Virginie Viard？

在独立时尚评论人，时尚专栏作家冷芸看来，老佛爷是在品牌基因+当代潮流+可穿性三方面结合得最好的设计师，没有之一。“虽然他多次在媒体上宣称品牌方从不给他业务与预算压力，但没有一个品牌会数十年雇佣一个只能帮他走秀但无法帮他赚钱的设计师”。

老佛爷走了，但香奈儿的故事还在继续。

2月19日晚间，在人们依然沉浸在卡尔逝世的消息时，香奈儿集团同时宣布了下一任艺术总监的人选——Virginie Viard，但在此前，大众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这位新的继任者究竟是谁？香奈儿能否延续自身的传奇？

据英国《卫报》报道，Virginie Viard的家庭经营着一个丝绸厂，自小的耳濡目染让她对时尚业充满了兴趣。她在青少年时期深受法国电影新浪潮的影响，第一份工作就是为戏剧和电影设计戏服。1987年，Virginie Viard的好友、摩纳哥王子安德烈把她引荐给了老佛爷，两人也从此开启了一段长达32年的合作与友谊。

事实上，Virginie Viard的上任有不少前兆。被媒体更多提及的是卡尔在纪录片《事前七日》对Virginie Viard的评价。“Virginie Viard是最重要的人，这不光是对我个人而言，在整个香奈儿工作室也是如此”，“她是我的得力助手，就算我没有和她见面，我们俩也一直用电话沟通”。

“老佛爷能同时操盘3个品牌，大家都谈到了他精力旺盛，但忽略了他一定是个会团队合作的人，运作3个牌子无论如何不可能靠亲力亲为去做每件事。”冷芸如此评价。

而在香奈儿不久前的2019春夏高定时装秀上，卡尔罕见的缺了席，在大秀结束后，也正是Virginie Viard代为谢幕。此外，香奈儿多名内部人士也都曾明确表示Virginie Viard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是香奈儿能够持续成功的关键。

但香奈儿的未来或许依然充满挑战。“老佛爷不可被复制，他的成功有其个体因素也有时代因素。”冷芸告诉《中国企业家》，首先CHANEL迄今为止都是私人公司，他们受到的业绩压力不像上市公司那么大，可以按自己的节奏发展规模，这对设计师创作客观上有一定益处，而老佛爷成长的时代也远不像现在这样充满变化。

早前，也曾有分析人士指出，香奈儿的线上化仍相对保守。

2018年6月，香奈儿集团首度公开了业绩报告，财报中显示，香奈儿2017年总收入近100亿美元，远超Gucci、爱马仕。在2015年奢侈品寒冬渐缓后，香奈儿的数据让人振奋。

近两年来，不管是对于PVC面料还是街头风格，香奈儿都多有尝试。香奈儿集团也与众多大品牌一样，将目光更多转向中国等亚洲市场，这些或许都能体现出这个老牌奢侈品的“稳中求变”。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香奈儿集团仍希望能够将老佛爷与品牌的一贯风格延续，这或许也是Virginie Viard继任的关键。正如香奈儿全球精品部总裁Bruno Pavlovsky所说：“我们对卡尔最好的致敬，就是沿着他开辟的道路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