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互联网医疗背景下的医美热的兴起不仅给消费者带来更多选择,也为互联网医美平台的垂直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市场,许多医美机构纷纷入驻以“更美App”为代表的垂直医美平台。2020年7月,艾瑞咨询发布《2020年中国新经济准独角兽垂直领域榜单》,更美App所属的北京完美创意科技有限公司上榜医疗健康新经济准独角兽榜单Top35。
更美官方网站显示,更美App已入驻数千家正规医美机构和过万名执业医生,平台上累计数百万份真人整形案例。如此大量的入驻机构和内容分享,对平台的审核机制提出严峻考验。然而,《中国经营报》记者在更美App上看到,“水光针”“瘦脸针”等不规范广告用语仍频频出现,许多用户分享的医美经历存在明显的夸张成分,更有用户在第三方投诉平台称更美以返现方式诱导好评。
事实上,随着营销方式与引流手段屡屡遭到投诉,更美App亦遭到了不少爱美人士的吐槽。
记者注意到,从去年8月至今年,多名用户投诉称参加了更美的“签到有礼”活动,但在满足签到条件后奖品数月未发货,且奖品已经从之前的实物变更为现在的平台优惠券。
针对平台审核机制相关问题,更美方面回应记者表示,更美平台在商家申请上线过程中严格审核各项资质,平台上所有医美机构都完全具备国家工商局注册的营业执照和当地卫计委颁发的医疗执业许可证。
广告禁词频现
2019年8月27日,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联合上海市卫健委等部门在规范医疗广告的专题培训会上明确,将“瘦脸针”“水光针”等杜撰的非规范用语视为违法广告,广告中仅限使用注册的专业名词和商品名,不得宣传品牌。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负责人表示,医疗机构在医美平台上发布广告,平台也需尽到监督管理责任。
但更美App发布的《2020医美行业白皮书》显示,2020年度医美消费热频词为“轻医美”“抗衰”。数据显示,更美平台订单量前十的医美项目分别是肉毒素注射、玻尿酸注射、小气泡、光子嫩肤、水光针、脱毛、水氧活肤、果酸焕肤、吸脂、热玛吉。记者登录更美App后看到,目前多个城市的肉毒素、水光针等产品在App中多地多机构均可正常购买,并且可以使用分期付款功能。
除了广告管理责任,上述专题培训会指出,平台管理责任还包括医美机构资质审查和登记、公示营业信息及行政许可信息、建立平台内部定期巡查制度。不过,记者注意到,此前因“幽灵手术”被处罚的医美机构仍在更美平台展示。
根据《中国经营报》今年3月报道,2019年4月,患者肖女士在深圳艺星医疗美容医院进行吸脂手术,其原本指定朱某作为主治医师及实施手术医师,但朱某未参与手术操作却在相关病历上签字。另外,深圳艺星承诺使用水动力仪器给肖女士实施相关手术,但实际上使用的是普通的负压吸脂器。
深圳市卫健委针对肖女士反映的问题,对深圳艺星开展现场调查,后查实医院涉嫌存在未按照规定书写病历的行为。对此,深圳市卫健委对深圳艺星罚款4000元。另外,深圳艺星亦被查出涉嫌存在未及时告知患者诊疗措施及医疗费用等医疗服务信息的行为,遭到罚款2万元。
不过,记者在更美平台看到,目前深圳艺星仍在线,并提供12项产品购买,其中包括射频溶脂项目。
作为互联网平台,更美App为消费者和商家提供了一个双向的平台。消费者可以通过平台下单心仪的医美项目,对于医疗美容机构来说,入驻更美后能获得更大的曝光度与收益。
记者了解到,医疗机构入驻更美平台需要缴纳入驻费、保证金、10%的信息服务费。除不能退还的入驻费外,商家的保证金缴纳金额一般为3万~5万元,保证金需在机构下架7日后退还。2018年,网络中传出更美App强行拦截商家撤出的相关消息,或与需退还的高额保证金有关。
除了入驻费和保证金外,更美App的另一项主要收费是信息服务费,也就是俗称的佣金,在医美市场的激烈竞争下,机构为了增加曝光度吸引消费者,纷纷设置低价促销等营销活动。如瘦脸针在公立医院注射一次的价格基本在2000元以上,进口瘦脸针所需的费用更高,而更美App上注射一支100单位的瘦脸针仅需几百元。记者观察到北京画美医院国产100单位的瘦脸项目,券后仅须555元,购买量在7500人以上。
更美方面表示,更美平台所有医师均为合法医师,具备国家颁发的医生职业资格证及医生执业许可证,完全具备行医资质。更美同时严格遵守广告法和国家相关法律法规严格审核机构上线产品。
屡遭投诉
记者在新浪旗下消费者服务平台黑猫投诉看到,更美收到投诉量达127条,投诉集中针对2020年开展的一项引流活动。从2020年8月至今,陆续有用户投诉称,更美设置了一项连续签到兑换实物奖品的活动,根据连续签到时间不同,可以拿到不同类型的奖品,但多名用户称,自己满足签到条件后,实物奖品长达数月未发货,并私下更改发货时间规则,联系客服后并未得到回应。
从用户提供的截图可以看到,活动奖品从最初的赠送洗脸仪、磨砂膏、眼影盘等实物商品,变成了仅提供在更美平台使用的优惠券。此外,活动规则也发生了更改,并增加了新说明,称平台有权更换等值礼品,包含但不限于实物礼品、券类礼品等。
对此,更美方面回应称:“此次发货减慢是因为前期筛选参与活动真实用户耗时所致。我们通过签到礼物收货地址多次发现,更美平台签到送礼环节存在部分用户操作多台手机薅羊毛的情况,针对这一情况我们已经和警方做沟通。针对遵守平台规则的正规用户,我们按照平台规则已发送签到礼物,积极解决相关问题。”
此外,某用户在黑猫平台投诉称,在更美平台上购买的丝丽动能素用后出现过敏现象,当天要求北京凯润婷医疗美容医院提供药盒验药被拒绝。该用户经过查证发现丝丽动能素未被国家药品局认证,该项目属于不合法项目。
医美行业事故高发,每年黑医美致残致死人数可达近10万人,而出现问题后多数消费者投诉无门、维权困难。
记者还在黑猫投诉中看到,某用户在更美App购买的去眼袋项目,做完后眼袋没有消除反而更大,而且产生了很严重的干眼症,已无法进行修复等手术。
“专业医美真实口碑”是更美打出的口号,更美平台上消费者分享的真实案例也是吸引用户的主要内容之一。不过,有用户投诉称,更美以返现的方式诱导用户好评。该用户称,2020年3月其在更美App购买了上海一家医美机构6000元的热玛吉项目,平台预付700元,到院支付4720元,3月21日做完项目,到6月9日为止效果甚微,并不如平台宣传的效果好,其评论中提到“还是觉得提升不够”,并无激烈言论。不过,其随后收到平台客服消息,要求其更改评论,称“日记一般积极正面的内容才更容易通过”,如果不改则不能通过、不能返现。
对此,更美方面表示,针对部分机构代运营账号发布虚假广告、影响用户体验的风险,更美在首页推荐机制上,会对日记进行评级,优先推荐内容真实、图片清晰度高、能成为其他消费者做决策依据的帖子和日记。一些整形效果不好的帖子和日记,只要符合上述的评级标准且真实的,我们就会展示。
为保证用户体验,更美平台会采用“机审+人工审核”的方式对帖子进行审核。更美平台数据量浩大并每日大量更新,更美会在接到相关用户反馈与举报后,第一时间对被举报内容进行核实并根据社区规定对医院做清空日记、下架等处理。用户可以通过App私信、官方网站、微信公众号等途径联系官方客服进行投诉。
在广告宣传方面,更美曾背上多起“名誉官司”。中国裁判文书网显示,北京完美创意有限公司曾与蒋勤勤、马苏、李易峰、黄晓明、李小璐、李湘等多名艺人产生网络侵权责任纠纷达100多件。在多篇文章中,北京完美创意有限公司擅自将多位艺人肖像用于医美整形的推广宣传与用户引流。尽管更美已经删除大多文章并道歉赔偿,但较低的处罚费用与高成本的广告宣传费用相比如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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