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拒付门”事件愈演愈烈。近日，有消费者在一场拼多多的“万人团购活动”中成功下单并支付购车款后，特斯拉拒绝交车。网友质疑，“拒付”背后，究竟是拼多多的过失，还是特斯拉的蛮横？

夹在两家企业拉锯战之下，被“误伤”的还是消费者。提不到车怎么办？多名律师向中新经纬客户端表示，特斯拉此举已经构成合同违约，消费者有权要求其履行合同义务。

特斯拉资料图

特斯拉VS拼多多

这场“交锋”始于7月20日，拼多多平台商家“宜买车”开启“25.18万元团购特斯拉Model3”的活动，参与活动的车辆为5台。

特斯拉官网显示，该款车的补贴后售价为27.16万元，即拼多多将为消费者自掏腰包补贴2万。

次日，特斯拉就发声明表示，并未与宜买车或拼多多合作，也没有委托对方销售车辆。“如消费者因上述团购活动产生任何争议或权益受损，我司不承担任何责任。”

拼多多方面没有因此停止团购活动，仍对消费者完成了补贴购车事宜。没想到，近日武汉一位准车主准备提车时，特斯拉方却拒绝交付。

特斯拉表示，这批消费者涉嫌违反了特斯拉“禁止转卖”条款。特斯拉会依据合同违约条款单方面取消此订单。

拼多多表示，该车辆系消费者本人与特斯拉签了订购协议，消费者本人自用且无任何转卖意图。作为“补贴”方，将支持消费者依法维权，并将积极落实车辆交付工作。

17日，特斯拉再回应称，支持因被团购活动误导而无法交车的消费者向活动方维权，并将尽所能地为消费者提供所需的法律援助。

律师：特斯拉构成合同违约

两家企业都声称让消费者向对方维权，谁是对的？

特斯拉提到了《Model3汽车订购协议》中的规定，“Tesla直接面向最终客户销售汽车。对于任何我司认为其目的是为了转卖的订单或者有其他非善意目的的订单，我司有权单方解除本协议”。

这一交易行为是否构成转卖？据腾讯深网报道，在拼多多上获得补贴资格后，武汉车主将身份证等资料交由宜买车工作人员，在特斯拉官网注册了账号，并由工作人员代下单和支付。

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表示，特斯拉认为依据订购条款这属于以转卖为目的的订单，可以单方解除协议，但从交易过程来看，用户自己直接在特斯拉官网下单，拼多多平台内商家宜买车在用户付款时采取代付方式，难以被认定为转卖。

“消费者是在特斯拉官网下单购买车辆，拼多多及宜买车在整起事件中仅在支付环节，为消费者提供补贴，作为代付方替消费者完成了支付。这种代付方式是为了保障平台补贴消费者购买行为的真实性，本质上而言消费者与拼多多及宜买车达成了‘垫付协议’。拼多多及宜买车的代付行为并不违法。”赵占领表示。

赵占领还表示，特斯拉的订购条款也并未禁止消费者购车时找第三方代付。因此，只要消费者下单并完成支付，特斯拉就理应履行约定，取消订单、拒绝交付车辆做法没有依据，构成合同违约。

中国互联网协会法工委副秘书长、中消协律师胡钢向中新经纬客户端表示，特斯拉订购条款中提到的“非善意目的”的订单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特斯拉有权拟定协议，但在格式条款产生争议时，应当从不利于格式条款一方，即从消费者的角度去理解和解释。”

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律师封跃平表示，《反不正当竞争法》中提到，经营者在生产经营活动中，应当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信的原则，遵守法律和商业道德。但特斯拉若想以这条法律定拼多多不正当竞争的罪名，不太容易。

“因为拼多多是凭实力自己补贴给消费者差价，只能算作代买，不能算作转卖。这不仅不违反商业道德，还能算上是在做有益于消费者利益的事。反之，特斯拉还可能被卷入违反《合同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电子商务法》等多重法律的风险。”封跃平表示。

“所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秒杀成功的准车主怎么办？”封跃平表示，消费者与特斯拉协商未果后可以凭借电子合同、付款凭证等相关证据向消费者保护组织或市场监管部门投诉，也可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其履行合同义务。

特斯拉的“傲慢”

事件又迎来最新进展。在武汉车主被拒付订单后，据多家媒体报道，一名上海的拼多多团购车主已经成功提车，并已为车辆办理保险。

日前，有关特斯拉“双标”“店大欺客”等争议不断。在社交平台上，特斯拉和拼多多的相关话题阅读量已过亿。

为了5辆车，特斯拉何以将自己推至风口浪尖？不少分析称，拼多多此举破坏了特斯拉素来坚守的直营体系。特斯拉在声明中表示：“我们相信直营模式是真正符合消费者最大利益的，在直营模式下无论走进特斯拉的哪一家门店得到的都是同样的价格。”

特斯拉Model 3资料图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认为，影响特斯拉营销体系之说有点过分夸大了。“首先此次补贴仅5台车，并不会对市场造成影响，这种抢购补贴也是纯属运气，谈不上有失公平；其次最终购车环节，特斯拉的价格依旧是原价，补贴的2万元是商家自己掏的腰包，并不会对特斯拉保价权构成威胁，也正是这个原因，补贴数量才不会太大，因此，拼多多方并没有影响到其市场秩序。”

胡纲指出，特斯拉所谓的直营模式还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特斯拉是否有权利禁止产品的转卖行为？事实上，特斯拉单方面拟定的售车协议还存在控价、垄断嫌疑，值得重新审视。”

多名专家都表示，风波之下，消费者的权益应该得到重视。盘和林表示，拼多多与特斯拉此次争端其实更应关注的是消费者端，看似消费者得了补贴，但却平添了这样奇葩经历。而此次购车经历也突显出了特斯拉的傲慢，援引自己近乎“霸王”的条款，怀疑购车者违反合同从而拒绝消费者。

中国已成为特斯拉的重要利润市场。特斯拉最新财报显示，今年上半年，特斯拉营业收入为120.21亿美元，其中，中国市场营收占20%。

“对于特斯拉来说，当前可能还未意识到善待消费者的严肃性，仅关注中国是个大市场，但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模式，只有尊重消费者利益、尊重市场规则才能赢得市场和口碑。”盘和林表示。

乘联会数据显示，7月，特斯拉Model3销量11014辆，稳坐当月新能源汽车销量冠军宝座，胜过后3家销量相加之和。不过，6月这一车型的销量为14954辆，即特斯拉销量已在环比下降。